纳兰嫣然X青鳞；云韵X美杜莎（云笙）

开虐，刀子预警

第42章 血养之术

一场危机，尘埃落定。

万籁俱寂中，众人看着昏在琥嘉怀里却还在喃喃的青鳞，除去沉默，便也只有沉默。

望着那一片狼藉中的炼气塔良久，苏千开口之际，苍老嘶哑的平淡音调，却让人一听便是哀痛满心。

“从今日起，任何人，都不得进入炼气塔的最后一层，包括我。

“你们要永远记住，今日是何人，才让你们，让内院，得以幸存。

“……”

大长老的话音似乎还在内院上空环绕，距离大战已过的这半个月里，本是几近废墟的内院渐渐重新规整起来。

重开的炼气塔也似乎并没有异样，学生们的日子，便就这样恢复了以往的规律。

只是无论何人，在路过那磐门之时总是不自觉地低了声气，看向那牌匾的眼神，也不由夹杂了比以往更甚的敬意。

没有了萧炎，磐门中难免是出现了低沉颓废的气氛。但是亏得了琥嘉和吴昊二人，再有磐门门人精诚团结，甚至后来还有了紫研的加入，这个原本的新兴势力在失去了头领的状况下，竟是迅速崛起，跻身到了内院顶尖之一的位置。

“磐门如此，想必萧炎——”苏千叹了一声，终究是不忍说下去。

“大长老，我们已经把最后一层的大门封闭，不会有任何人闯进去。”

来人言语恭敬，却都是几位内院的长老。他们看到面前坐在轮椅上的苍苍老者连咳不止，不由担心担心:“大长老!”

“无妨。”苏千朝摆摆手:“我听说萧炎有个哥哥如今在黑角域，你们打听打听，暗中保护，也算是，还那小家伙的恩情吧。

“还有那云长歌……便是我迦南，欠了天蛇府一个情。待到院长赶回来，我便与其一同去往天蛇府，向府主赔罪。”说起云长歌，苏千又是一叹。

想当初他以为云长歌是那等败絮其中的人物，可是时日过去，如今再来回首，这分明是他自己不识金玉，不辨人品。

“……”仍是叹气，苏千已藏不住忧虑:“青鳞丫头，如何了？”

一问下去，满堂摇首的沉默未曾持续片刻，便忽然有了喧哗之声从门外传来。

这时又有脚步声和喊叫声。

“大长老!大长老!”众长老看向声源处。来的却是琥嘉，脚步十分凌乱。

奔到苏千面前调整了呼吸，琥嘉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惊。

“云长歌，有人在炼气塔看到了云长歌！”

场面一时凝滞，半晌，苏千才磕磕巴巴:“什，什么”

“有人在炼气塔第七层看到了云长歌！请长老们去看看吧!长歌，青鳞，她们!”琥嘉已是掌不住，急得快哭出来。

好在众长老尽快回了神，立刻就往第七层赶了上去。

不多时便到了第七层，以往少有人能够有资格进来的高层修炼所，此时多了不少人。而且这些人都挤在同一个修炼室门口，七嘴八舌仿佛炸开了锅。

“长老们来了！”

有眼尖的学生看到了苏千一行人，见自己吆喝了一声却又被其他人的讨论声盖了下去，便朝长老们望了望，重新往人堆里扎了进去。

“吵什么！”

负责管理炼气塔的火长老看着眼前的情形青筋直冒，夹着斗气吼了这么一句。

火长老用的斗气不多，在场的学生修为也都不低，一时间倒是未曾消声。但到底往长老那里看了一眼，而就那一转头，激烈的讨论却是真的戛然而止。

火长老看学生听话地停下，正是满意。但看他们表情却觉得实在不对。那些眼神或飘忽或沉痛，都望着他……

不对，是望着他身后！

下意识要往身后看去，但未及如此，青衣翠发的少女，已从他身旁掠出，又蓦地死死停了下来。

是青鳞。

半月的时间，那场大战之后，这是青鳞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
模样还是原来的模样，蓝纱裙衣飘渺如云，碧发纤柔若丝。她额间微微冒汗，稍带红晕的双颊反让面色显得越发惨白，看上去格外可怜。

然而，那一双眼睛耀作三花，却是遮不住的焦急与胆怯，甚至，有几分疯狂。

想到半月前初知云长歌消息时，青鳞死寂的眼神，火长老也沉默了。他低头，也退开到一边。

青鳞却没有动。

随着火长老的动作，青鳞面前的学生也自行退了一条路出来，只留一条道路。

而道路的尽头，便是云长歌的所在。

青鳞还是站在原地，双唇轻轻颤了颤，在下一秒却是微微阖眼:“诸位，可否离去。”

众人面面相觑，不舍得这第七层灵气不愿离开的人自然有，但是脱口之际却被身旁的人一拉。耳语之后，那人像是想到什么，缩缩脖子不敢再看青鳞，一齐走了。

苏千停到了最后，青鳞也没理会，身形一动，人已经到了修炼室之内。

挥手门一封，万事再无关。

身后石门封合，修炼室里就狭窄了很多。

这里与其余地方并无一二差别，只是不知为何，正对塔中囚火之处的墙壁变得如同玻璃一般透明。

盘膝微垂首，嫣然的身影仿佛笼上了一层雾。

若隐若现，看着伸手即触却连面容也看不真切。

门口到墙壁，区区几步。

青鳞像是被定在了那里，浑身连颤抖都透着几分的僵硬，喉间似有的悲怆之声像是被胸口涌上的血气压在嗓子眼，哽着咽着，就是无法发出半点的声响。

她双眼中的干涸之感愈盛，已带了撕裂的痛楚。

咽不下拭不去的血便不去管，任它们从眼角，从唇角滑落，在衣衫点开灼灼红梅。

将手抚上墙面，嫣然身形的轮廓被细致，缓缓地描绘着。

当初她醒来时，已是嫣然身祭阵法的次日。

梦中白光吞噬一切的景象实在让人心惊，睁眼来，昔日的温软笑颜流散空中不得寸现，面前那一张张或老或幼欲言又止的纠结面孔，又一次一次，冲击着她梦魇未脱的精神。

他们想要安慰她，却不知那些一遍遍提醒她事实难改的语言，是令人发狂的。

令她发狂的。

然而一切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？

即便是真的迷于心障拼了命将这迦南移作平地，也不过，再添一地尸骨。

世上有人为护她而死，她又如何有资格，自己断送性命呢？

思及此，青鳞抿了抿唇，却是将额头轻轻靠上了墙壁。

微闭了眼，血液破脉而出的细微痛感散布全身，虽像是蚂蚁的撕咬，现今觉来，却是让人心安。

那日癫狂之后，她被长老们联手困在后山结界尚无法清醒，只不经意打碎了师父所赠的玉蛇鳞才缓过神。当时师父的魂识怒火翻滚，将她呵斥一番后，却也令事情有了转机。

血养之术。

天蛇府秘法，远古天蛇族内禁术。

施术者以自身精血为他人续命，生死相连，以命换命。成者，血气大丧而修为大毁。不成者，血尽而同归。

一直以来，运用这般禁术的人从未成功。然而，若是远古天蛇的血裔，这几率却可上升。

这是冒险的方式，也是赌命的方式。

但青鳞，愿意赌。

“嫣然，你待我好，救我性命，教我不得自弃。”

青鳞言语缓缓，手指按着墙壁点了点，笑得温柔而娇俏:“那好，如今你便是我的命，我定然不要教你再，”青鳞的声音哽了一下:“再离开。”

同样的盘膝而坐，青鳞睁开的眸中没有什么坚定，仅仅存在的，只有那看不真切的身影。

青绿斗气自周身磅礴而出，偷偷跑到第七层的一个学生还未踏入大门，就被这斗气压晕了过去。

而在塔外，踌躇的众人之间那第七层突然散出青光，直击到塔身周围数丈之远，而后猛然收回，却是虚虚实实围在了第七层。

那苏千等人如何反应暂且不理，却说在那千里之外的天蛇府，与客人“相谈甚欢”的府主，停下来品茗的动作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客人奇怪，抬首时胡须与衣袍相擦的窸窣声和说话时随意的态度，显得有些轻浮。

这一位，却是迦南内院的院长，邙天尺。

府主却皱着眉，瞥了他一眼，老半天没说话。待到对方掌不住，才淡淡道:“小儿辈不懂事，在贵宝院用了禁术。”

“……”邙天尺愣了一下，弹起来:“禁术！哪个禁术！”

他心里发急，一边问一边就要离开。

告天告地，他是真的被吓到了！

那个小徒弟他也听说过，天蛇府的禁术加上天蛇血脉，指不定内院就真被她给掀了！

“急什么，血养续命之术罢了。”满意于邙天尺的狼狈，但府主的语气平淡中却也透着不悦。

听出来了什么不对劲，起初松了一口气的邙天尺想了一会，猛然看向了府主。

府主，稳坐钓鱼台。

“这确是我的过失，”邙天尺苦笑，向着府主一揖到底:“我即刻便回学院，定给天蛇府一个交代。”

“人力从来有限，万物也并非无灵。”府主缓言慢道，换回的是邙天尺更加苦涩的摇头。

“告辞了。”

“你急什么，”府主叫住将走的老人家，在对方一脸茫然中悠悠道:“比起天蛇府，云岚宗可是更需要交代。”

“云岚宗？”邙天尺真的懵了:“这与云岚宗何干”

“小徒儿与云韵宗主的弟子关系匪浅，今时要续命的，却是那一位。”

“纳兰嫣然？唉，这。”邙天尺想了想，总算说出来嫣然的名字，又苦了脸。

云韵的修为虽然在他看来实在比不得面前这人，也确实不足为顾虑，但架不住人家年纪轻呀！而且她还是加玛出了名的护犊子，纵然他这老头子亲自出马去说，人家面上不得不私了了事情，可是这心里呢徒弟被人弄得生不生死不死，还报不得仇……

邙天尺换位思考一下，恨不得把自己捶死。

府主轻轻“哼”了一声，自家徒弟在千里之外为了小情人不把命当回事，自己没立场管，但在这里涮涮人，还是极解气的。

只是……

愿那二人，莫步了前人后尘才好。